”我最開心的,就是帶大家製作出最棒的天然織品、讓他們去到全世界的人手裡。“
人生充滿奧妙,在2014年洋嘎第一次去到寮國時心動而買下的第一件織布,誰知道自此跟 #傣樂族 (Tai Lue) 結下了不解之緣,多年後到處尋找合作織隊時,陸陸續續聽說寮北有著與眾不同的婦女織隊,越聽越引起我的興趣,尋覓多時、透過合作漸漸瞭解他們之後,更確定,此生能認識到他們、與之合作、擁有他們的織品,真是一種無法言喻的幸運與幸福。
傣樂族的歷史,自六百年前中國西雙版納遷徙到現今的寮國與泰國地區,其中一個分支到了寮國北部,在遠離塵囂的山林中世世代代的生活著,純淨的土地種植著棉花樹、從自然而生的文化與智慧,染出的自然染色澤豐潤飽滿、圖騰織作充滿祝福的力量。
他們也是中南半島的多元民族文化裡,唯一會 #織布敬神 的民族,即使面臨寮國政治與社會變遷、氣候與疫情的考驗,他們對信仰、文化和土地,依然像是家家戶戶外的木作紡織機上綿延不絕的彩色經線,續存著生命的虔誠與信心。
十五年前,一位老師來到這裡帶領學生發起在地創生計畫,當時的寮國村莊,幾乎是 #自給自足、#以物易物 的傳統聚落型態,務農與織作,本是這個村莊每一個人都具備的生活技能,但隨著寮國的政治與經濟型態變化,許多傳統聚落面臨到許多考驗。計畫目的是透過擴大棉花種植面積、將染織工藝在每個家庭和社群裡系統規劃,織布成品將販售到村莊以外的地方,換取金錢,改善村裡的生活品質、教育、醫療以及交通。
由於當時參與的織女家族們,都非常相信與期望著改變,全然投入而使這個計畫非常成功,持續至今,為村裡帶來生活的改善與榮耀,在寮國無人不知,要穿最好的純棉植物染織物,就找傣樂族的織作,他們也漸漸在世界展露頭角,接到許多訂單,透過織布工藝的報酬,成就了許多前所未有的夢想、將兒女們送進大學、甚至國外留學。
當我第一次遇見心桐時,便驚訝於她的領導氣質與美麗自信,當天村裡即將舉行慶典,她穿著合身的傳統裙裝,全身配戴著閃亮的金飾,與她眼睛裡閃閃的光芒相輝映,她直爽的就在我身旁坐下,寮國朋友就劈頭介紹:「 這是心桐,她就是你之前訂作織物的”織隊領導“,她可厲害了,做織隊做到讓老公把輪胎商行關了,回來跟她一起經營織隊。 」心桐的先生從旁邊出現,翻譯給他倆聽,他們的燦笑回應了一切。
#織隊是什麼呢?顧名思義,是以織布工藝而組成的工作團隊,幾個織女們組成一個團隊,推選一位班長/領導者,為團隊對外聯繫溝通、尋找買家,對內則技術支援、調度與分配資源。但在傳統聚落裡的微型組織,可不是只有那麼簡單呢。
看起來村莊的男人們,依著勞動與農務、以及圍繞著地方政治權力的劃分而為“主”,而手工藝興盛的聚落中,你會發現一種微妙的“陰性平衡”,當織女們透過工作為家族帶來金錢的報酬與成就,更甚於家族其他成員時,獲得的尊重與社群地位也會比較高。
在寮國,加入這樣自發性的在地手工藝組織,比政府鼓勵的”基改作物”農務收入高出許多,也比較輕鬆,像是傣樂族的案例,織布工藝不僅翻轉了世代,村里的教育、經濟、醫療和獲得改善、民族意識強化、並依然能保有傳統文化與自然環境。
心桐是這成果的當代推手之一,她自年幼傳承母親精湛的織布工藝、獨特的個性與領導能力、寬廣的胸襟與助人之心等等,讓她在三十出頭便成為57位織女推舉的領袖。不顧周邊其他村莊紛紛購入中國或越南線材、化學染劑的影響,因為想要守住自身文化的精髓與榮耀,她遵循傳統古法的染織方式,在自己家中建立全村最具規模與傳統的染坊,用陶缸釀製天然藍染、以柴燒熬煮植物汁液、使用村莊自產的天然棉花、要求織女們製作品質最好的織物。
一位織女的背後就是一個家庭,也就是說,她的角色形同於一個”地下村長“扛著57個家庭的生活,除了工作,當其中一個家庭出現狀況,可能是情感上的、教育、經濟、農務建造、或意外事故等等,領導所扮演的角色可以是很多元的支持與幫助。
聚會席間我偷偷問了幾個織女,村裡有許多領隊,為什麼選心桐?
她們回答著:“因為她總是想為我們好、不只是想著她自己。”、”跟著她會接到好訂單。” 而我也注意到心桐的先生文漢,簡直是寵妻暖男 ,每一次見到心桐,無論是工作還是聚會,文漢一定在旁邊協助,可以感受到他為這個事業和他老婆都非常驕傲,帶著愛的看著心桐,拿手機拍下我們交流的過程、tag老婆然後放在他的臉書上。
在認識這些傳統工藝之前,我從未想過,一件織布,會帶我們循線發現這麼多的故事,而每一個故事,都是生命的交織、啟發的觸動,讓我們深深感謝與珍惜,這個世界上,有許多人仍持守著初心、愛護著土地與生命。
願我們成為柔軟又堅韌的織布,承接著愛的交織,讓人得以棲息與療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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